惠天听书(www.httingshu.com)欢迎您!樊建川55年前,抗日战争冲天的狼烟尘埃落定。而今,两军拼死厮杀的战场沧海已变为桑田。战争的亲历者年届高龄,接二连三撒手人寰,余者寥寥。这段战争历史正在远离我们的视线,滑入那幽暗的历史隧道,变得越来越抽象和次要。
我的父辈是在面对面拼杀中认识“皇军”的;我们这代人是在《地雷战》、《地道战》、《小兵张嘎》中认识“皇军”的;而我的女儿已经不认识“皇军”了,她正享受着日本先进的科技产品带给她的舒适,至于“日本鬼子”,仿佛只是个遥远的传说。
真正走进抗战文物是因为一部电影——《血战台儿庄》。电影里川军师长王铭章将军的慷慨就义,惊天地泣鬼神。继而,一串数字让我震惊了:20余万川军以低劣的武器装备配以高昂的士气出川御日,加上历年征集的壮丁,共有300万川人赴战。内心的震憾促使我必须做些什么!就此我开始收集、考证抗战文物,阅读大量有关资料和书籍,数年下来,成今日之规模。
在收藏这数千件抗战文物的过程中,我接触到它们僵硬外壳下活跃的生命,听到他们用不同方言讲述的故事,我被它们牵引着在抗战的风云中飘荡着,激动、悲愤、哀叹的情绪时时缠绕着我,使我对这场战争有了亲历似的感觉。我希望通过藏品背后的故事,让更多人吸取历史的教训。于是,从一只只抗战壶、罐、杯、碗中,从一堆堆照片袋、档案袋、画卷、书籍等物品中,我掏出平时塞进去的写满查证和思考文字的字条,扩展、补充、整理写成了这本书。
在八年抗战中,抗战营垒内部有许多摩擦,甚至发生过国民党制造“皖南事变”这样的倒行逆施之举。但从宏观上观察,直到日本投降,在中国基本上只有两个阵营:一个是抗日军阵营,另一个是侵略军阵营。大敌当前,国难当头,国民党、共产党以及各路力量能团结抗日,这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体现。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为民族解放而做出贡献的先辈,即使按照某种评判标准,这个人抗战之前是个“坏人”,抗战之后又成为“坏人”,但只要他在八年中投身于抗日,我们就应该向他致敬,或者准确地说,仅仅向他八年抗日生涯致敬!从小我就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当汉奸:背叛是卑鄙的,更何况是背叛自己的民族!偏偏在中国抗日战争中,出了一大批汉奸,形成一支近百万人的汉奸队伍。汉奸这个字眼儿不能与骗子、强奸犯、恶棍、抢劫犯等混为一谈,它是一个更加罪恶、更加肮脏的字眼儿。奇怪的是汗奸巨头多是智商超群之士,如汪精卫、溥pu3仪、陈公博、周佛海、郑孝胥等等。他们将是永远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一群。而今,我们必须让后辈记住这些教训,以防止未来有人会再发生精神上的畸变。
中华民族是个热爱和平的民族。毛泽东有段名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惹犯我,我必犯人。”蒋介石也有段名言:“和平未到绝望的时候,绝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更能体现这种民族性的是国歌中的两句歌词:“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生最后的吼声。”请注意“最危险”、“被迫”、“最后”这三个词,不到最危险之境地,不是迫于无奈,不到最后的关头,中国人是不会出手的。
中日永不再战是两国人民的共同心愿。我仇视今天日本的军国主义分子,因为他们是中国人民的敌人;同时,他们也是日本人民的灾星。
他们在谋害中国人民的同时,一定也会谋害日本人民的。因为,今日之中国,不是1937年的中国了,今日之中国国防军,也不是1937年的国防军了。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至今还在否认南京大屠杀,而收入本书中的日本侵华的大量实物和史料,是对日本右翼势力否认、篡改历史言行的最有力回击!正像启功先生看到我的收藏品相册后所说:正史出示的证据是主证,这些藏品是在为历史提供旁证啊!《一个人的抗战》是本“摆龙门阵”的书,用“摆龙门阵”佐证正史,拾遗补缺,透过这些实实在在的文物,让人感受到一段更感性、更细节化的历史在收藏抗战文物的过程中,我十分关注个人的命运。每当我置身于这些历史的物件中,无论是与日寇拼死的壮丁,还是残害自己同胞的汉奸,抑或是逆来顺受的民众,抛洒热血的百姓……都引起我深切的关注。比如那几十张良民证照片上麻木的眼神;比如战地救护培训证上戴船型帽的女战士张书芬;比如日本军用饭盒的主人手岛……经商之余四处奔波收集藏品,下班之后查资料作考证熬夜写作,这中间有劳累辛苦,有力不从心,还有别人的不解。我的朋友说:“你真是樊傻儿,收藏这些东西干啥?这是该政府干的活儿。”连我也常问自己,是不是大脑出问题了?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执著支撑着我:无论如何也要将抗战收藏进行到底——抗战精神是属于全民族的,而我们中华民族又应当是由一个个秉持抗战精神的人组成的!我希望中国人读了这本书能坚定我们改革开放、富民强国的决心,只有我们富强了,才能避免历史悲剧重演;我希望日本人读了这本书,能更好地反思历史,真正以史为鉴。
书中图片所示,因篇幅所限,仅为本人藏品中的一小部分。我想能在适当的时候,建一个博物馆来安置这些文物,相信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因为是自收、自考、自撰,如果书中有谬误,欢迎方家指正。
希望这本书能为史学界研究抗日史实提供一点帮助。
写这篇序言时,我正坐在瑞士从日内瓦到圣加伦市的豪华大巴上,瑞士是一个充满和平气息而又从容不迫的国家,我在这里全身沐浴在一个百年和平的国家带给人民的幸福气息之中。我的心中升起一片祝福,在新的千年里,一衣带水的中日邻邦友好相处,化剑为梨,永保和平,最后我要求编辑把我收藏的这张钢盔改水壶的图片,配放此处,以示心计。
樊建川2000年3月24日于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