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天听书(www.httingshu.com)欢迎您!作者:莫泊桑法国演播:艾宝良羊脂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那三位有夫之妇则感到同这个妓女走在一起,偏偏又碰到了那个要跟她睡觉的军官,这简直就是他们的奇耻大辱。于是他们就谈起了那个军官,谈他的身材,谈他的容貌,迦来-辣马东夫人曾结交过许多军官,极具行家的鉴赏,她觉得这个军官很不错,甚至惋惜他不是法国人,否则他准能成为叫所有妇女都心醉神迷的帅轻骑兵。
一回到旅馆,大家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甚至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说话也都是非常的尖酸刻薄。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闷不语,匆匆吃完了。就各自回房就寝了,希望在睡梦中把时间打发掉。第二天早晨,下楼来,各个都是脸色的憔悴,心情恶劣。几位太太几乎不跟羊脂球说话了。教堂的钟声响了,是要为了一个孩子做洗礼。这个胖姐也有一个孩子,寄养在伊勿朵的一个户家,一年也见不上一次,但她从不挂念。现在听说有一个孩子要受礼,变骤然萌生了对自己的孩子的强烈的爱心,所以想去参加这洗礼的仪式,而是非去不可。
羊脂球一走,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将各自的座几往一块挪进,因为大家感到非得做出决定不可了。鸟先生灵机一动,他冒出了一个点子,那就是向那个普鲁士军官建议把羊脂球一个人扣下,其余的人全都放走。他们还是请旅馆老板担任传话的使命。可是他刚上楼去见军官就立刻下来了。那个德国老深谙人的本性把他赶出了房门声称,只要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全体旅客都扣住不放。对此,鸟太太那市井无赖的脾性大肆的发作起来。
我们总不能老死在这里吧。既然这个小娼妇的本行就是同所有的男人干那种事情,我看她就没有权利挑肥拣瘦。我倒要问一声,这个烂货,在鲁昂不是谁要跟他干她就跟谁干吗?连马车夫都不拒绝。
没错,夫人。就是省督抚的马车夫,这件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车夫常在我的店里买葡萄酒,可是今天要她来帮我们摆脱困境,这小婊子却假装正经,摆架子。照我看,这位军官的行为还是挺正派的,他很久也许没有跟女人有那个事了。当然啦,我们这三位太太更对他的口味,可是不,他愿意将就,将就就将就。只要能得到那个大家都玩的女人,他就知足了。他懂得尊重有夫之妇。大家想一想吧,他是这里的主子啊。他只要说一声我要,完全就可以靠手下那些大兵的帮助,把我们三个统统的都强奸了。
旁边两位太太微微打了个寒战,漂亮的迦来-辣马东太太眼神发亮,脸色略显苍白,似乎已经感到自己被那个军官占有了。几个男人本来在一旁商量对策的,这个时候也凑过来了。鸟先生义愤填膺,想把那个贱货的手脚困住,把她献给军官。但是伯爵毕竟是出生于外交家,祖上三代都出任过大使,本人生来又具有外交家的气质,所以仍然主张巧施手腕,秩序为上。一定得让她自己决定,于是他们进行了一番密谋,几位太太紧紧的凑在一起,低声细语,各抒己见,共商大计。他们的话都讲得极有分寸议论起这些极其淫碎的事情,夫人太太们都凑词文雅,表述委婉,字斟句酌,含蓄谨慎。一个局外人是绝对听不明白的。不过上流社会所有的女人身上那层薄薄的遮羞布,只能掩盖他们的外表。一遇见男女间的风流艳事,他们就心花怒放,不由自主打心眼里感到蚀骨销魂,如同搔到了自己的痒处。他们怀着荡漾的春情,为她人凑合,就像馋嘴的厨子在替他人做晚餐,这一伙人到后来,觉得这件事情本来滑稽可笑。不由的越谈越轻松,越放肆。伯爵说了若干粗俗的取笑话,但是说的很巧妙,引得大家会意一笑。鸟先生一讲,放肆下流话就出口了。但是大家也不觉得不堪入耳,他太太则怎么想就怎么说,毫无掩饰,令在场的人都欣然认同。她说:这个婊子竟然是干这一行的,为什么她跟别人都干过,偏偏要拒绝这个军官呢?出生高贵趣味优雅的迦来-辣马东夫人似乎仍持这样的想法。如果她自己是羊脂球倒宁肯接受这个军官而拒绝其他的人,他们就像是要攻陷一座被围困的城堡一样。花了很多的时间,具体讨论作战方案,大家商定了每个人要扮演的角色,要依据的道理,要采用的手腕。他们也制定了进攻的计划。
要使用的计谋,与攻其不备的方式,以便迫使这座活生生的堡垒开门迎战。
然而,戈尔弩兑却躲在一旁,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不闻不问。他们正在全神贯注的进行着商议,没有听见羊脂球已然回来了。幸亏伯爵轻轻的嘘了一声,大家抬头一看羊脂球已然来到了跟前了。大家戛然闭嘴,顿时不免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毕竟伯爵夫人深谙交际场上须臾周旋的那套技巧,比别人灵活善变。她向羊脂球问道:“这次洗礼有意思吗?”胖姐心情激动,余波未平,就把洗礼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如,见到什么人啦,那些人的形貌神态啦,以及教堂的外观啦,等等。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啊,要时向教堂做做祈祷实在太好了。一直到了吃午饭,这几位夫人、太太对她都甚为亲近和蔼,当然是为了先取得她的信任。以使得她过会能听得进他们的劝告。一坐上饭桌,这一伙人就开始咄咄仅逼了。开始的时候,他们先泛泛的谈论献身精神。列举了古代的一些先例,最先举出茹狄德还有何洛斐伦,继而生拉硬扯的把吕克蕾与塞克斯都斯也算上了。再接着就是克莱沃葩蒂。说她陆续将敌军将领引诱上床,使他们终于都像奴仆一样俯首帖耳。于是,在晚餐上,更有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应运而生了。它完全是这几个不学无数的百万富翁想象出来的。说到是,罗马的女公民纷纷跑到迦布埃城去搂抱汉尼巴,搂抱的是他手下的副将与雇拥军的官兵,让他们在玉臂里睡大觉。
这几位说客还列举了所有那些挺身而出,阻挡了征服者的女人。他们把自己的玉体当作了战场,当作了制服敌人的手段、武器。他们以绵里藏针的抚摸,亲吻,战胜丑恶可憎的对手,为了复仇,与报效国家的高尚的目的而牺牲自己的贞操。
这几位先生甚至还委婉的谈到,英国有一位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她蓄意染上了一种可怕的传染病。想要让拿破仑也染上,但是在那次暗藏着致命危险的幽会中,拿破仑突然感到虚弱乏力,体弱不支,只好作罢。这才奇迹般的避开了这次暗算,所有这些故事都讲得很得体,很有分寸。有时这些上等人士还爆发出一阵热情洋溢的赞叹。已在鼓励,在座的某人进行效仿。
听来听去,你就会相信,女人活在世上,那唯一的使命就是永无止尽的奉献自己的肉体,没完没了的听着大兵求巴的玩弄。两位修女似乎充耳不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羊脂球则一声不吭。整个下午,大家都让她一个人呆着,去慢慢的进行思考。但是,他们本来一直称呼她为夫人,现在却改成小姐,谁也说不清为什么改变称呼。似乎是有意的降她一级,让她从已经爬到受人尊敬的级别上挪下来,以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原来的卑贱的地位。
又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刚一上汤,旅馆老板又来了,仍然重复着昨天晚上的那句话。胸有成竹“嗯,普鲁士军官派我来问艾丽萨贝特·鲁西小姐,她是不是还没有改变主意。”羊脂球生硬的说:“没有,先生。”在晚餐上,同盟军的公使明显的削弱了。鸟先生讲了两三句,效果甚遭。每个人都在搜肠刮肚,想找出一些新的实例。结果一无所获。还是伯爵夫人,她并非胸有成竹,事先也没有考虑。只是模模糊糊的感到应当像宗教表示表示敬意了。就随便问了问那位年纪大的修女,圣徒们曾今干过一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殊不知,许多圣徒都干过一些被我们视为罪恶的事情。但是,只要那些罪恶是为了光耀上帝,或者是为了帮助他人而犯的,教会就会毫不为难的予以宽赦和恕免,这倒是一个强有力的论据。伯爵夫人立刻加以利用,在这一问一答之中,不管是双方的心照不宣。彼此默契,还是穿着教袍者的擅长的存心讨好。不管是打着笨脑子的歪打主意还是傻里傻气的助人为乐,反正这位年长的修女给这伙人阴谋帮了一个大忙。大家原以为她胆小怕事,不善言辞。这个时候,她却表现的甚为大胆,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有时言辞还很极端。
神学中,对决议论的探讨,从来未为对她有所影响,她自己奉行的原则坚硬的像一根铁棒。她认定的观念从来没有动摇过,她的良心更是无所顾忌。她认为亚伯拉罕要以此祭神是极为简单,极为正常的。只要上天一声令下,要她杀掉父母,她会立刻执行。
在她看起来,只要意图是光明正大的。干什么事情都不会惹怒天主的。哦,她真是一个天赐的阴谋者,尤其有圣神的权威性。伯爵夫人正好可以大加利用,让她围绕但求目的不问手段这个道德格言做一番令人感化的宣讲。
伯爵夫人问她:“哦,如此说来,嬷嬷,您认为只要动机纯洁,上帝就会允许世人采取各种方式,就会宽恕任何行为本身吗?”“这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夫人。有很多行为本身应该受到谴责,但因为当初的意图是纯正美好的,往往最终都成了值得称颂的事。”她俩就这样一问一答的交谈着,共同判断着上帝的意愿,预测着上帝的决定。玩弄上帝鼓掌,强使上帝为一些以与己无关的事情操心劳神,承担责任。是啊,这些话讲得相当的含蓄,即巧妙又神圣。”不过这个头戴修女帽子的圣女的每一句话都在那个妓女愤怒抗拒的防线上攻破一个缺口。随后,谈话稍稍偏离了正题,那个带着念珠的女士,谈到那个她那个教派的修道院,谈到那个修道院的院长。谈到她自己和那个身材瘦小的同伴,及她亲爱的汕尼塞傅尔修女。她俩都是受命前往勒阿弗尔去护理医院里几百个染了天花的使命。她对那种病做了一番描绘,详细介绍了患者的病情,现在,她两个人竟被这个胡作非为的普鲁士军官劫在了半路上。一大批本来可以获得他们救助的患者,眼看就要丧生了。护理军人是她们的特长。她们曾经到过克里米亚,意大利,奥地利。一讲起他们经历的战役,她顿时就要尽显久经沙场的修女的英姿。似乎她生来就是为了随军转战,在枪林弹雨之中抢救伤员的。而那种时刻,她比军队的长官更有权威。往往一句话就能镇住那些目无法纪的兵痞。
的确,可谓名副其实的随军修女,她那张脸蛋被天花毁了容,布满了麻斑。这不正是千疮百孔的战争的写照吗?